朝霞下的东方天际，染红了城南那处青山，群山绵延，清晨的薄雾慢慢升腾，如同大地的低吟。在略显陡峭的山间牧道上，夏力卡尔·巴孜阿力小心翼翼挪动着脚步，走累了，就揉一把脸，休息一下继续向着前方走去。远处草场上的牛羊伴着露水悠闲穿梭，时不时打个响鼻看一眼远处，许是路过的苍鹰，或是远处的松林。
11年前，陈俊涛与夏力卡尔一家结为扶贫结对户，他第一次见到这一家五口时，他们在杂乱的院子里踌躇不安地站着，身后是一座40平米的抗震安居房，小女儿艾丽娜·夏力卡尔穿着洗褪色的布鞋缩在父亲夏力卡尔身后，用充满好奇的大眼睛望着陈俊涛。
“我想给孩子买点新衣服、”不带有任何客套的开场白伴着后山草场上的秋风一起吹入陈俊涛的耳朵，他不由愣了一愣，转而点头：好。这次换夏力卡尔眼睛里带着不可思议，看着陈俊涛从随身的登山包里翻出来的5张大票和笑眯眯的样子，他撇撇嘴接过钱：“我有钱了给你、家里没有茶喝、”院子里唯一一棵孤零零的苹果树抖落了所剩无几的叶子。
两个人再次相见，是第二天下午，夏力卡尔满眼平静：“还没来得及买衣服、要钱的话现在就能给、”陈俊涛笑着摇头：“着啥急、喏、看看这些合适不、”他从随身登山包里翻出了过冬的大衣、鞋子、文具……看着孩子们捧着新衣服雀跃欢呼，夏力卡尔抿住嘴，他仿佛怕被人嫌弃一样将茶碗擦了又擦才倒上水，陈俊涛道了声谢，牛饮般干了碗中的水。窗外的山上，被五彩斑斓的树叶装点得如同一幅绚丽的调色板。
寒来暑往，陈俊涛送的鸡苗早已学会清晨啼鸣，庭院里的苹果树硕果累累，孩子们在门前写着作业……“俊涛、之前借的钱给你、”夏力卡尔主动找上了正在村委会忙碌的陈俊涛，“不急、夏哥、陪我去看看后山的草场、”陈俊涛背着有些褪色的登山包凑近夏力卡尔，笑咪咪的如同第一次见面时那样。“这草长得真好、”夏力卡尔看着草场抿住了嘴，“夏哥、我帮你圈个棚圈、再担保贷款养点牛羊咋样？”看着在登山包里掏着贷款细则的陈俊涛，夏力卡尔眼中的不可思议又一次出现，可却一闪即逝，“我听你的、”阳光透过蓬勃生长的树叶轻柔地洒在草地上，远处的群山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那一年，10匹马、10头牛、18只羊，夏力卡尔带着一家五口离小康生活越来越近，后山的牧道也越走越平坦，微风轻拂，山坡上的草场舞出一场秋日盛宴，这是大自然对丰收的礼赞。
也是那一年，那个第一次见面躲在父亲夏力卡尔身后偷偷观察陈俊涛的小女孩满了9岁，如果说陈俊涛是夏力卡尔脱贫路上的领路人，那小女儿艾丽娜就是夏力卡尔苦难生活里的一束光，她用乖巧懂事和天真善良刺破了黎明前的黑暗，她说：“陈叔叔给买的鞋子软软的、走山路的时候石头不会硌到脚、”立夏的那个夜晚，就连挂在半敞窗户上的窗帘都纹丝不动，万物都不敢惊扰笼罩房子的整片寂静，连藏身在帷慢里的影子也不敢妄动，艾丽娜小小的身影就像万籁俱静的夜晚那般，永远定格在了她放牛的路上，定格在期待开学用上新文具的9岁，她的脚上依然穿着那双运动鞋，可蛇的毒素太烈了，哪怕夏力卡尔花光了全部积蓄，哪怕陈俊涛红着眼眶求医生用最好的药，都没能挽回这束刺破黑暗的光，陈俊涛一直随身背着的破旧登山包也不知道丢在哪里了。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遮住月光，田野上笼起一片轻烟，昨日的昨日，如同梦境一场。
夏力卡尔一家垮了，陈俊涛仿佛也老了十几岁，那一年雨季颇长，连绵的乌云不仅遮住了往日的青山，连陈俊涛都被压得低下了头。故事的转机发生在2019年的立春，夏力卡尔的儿子考上了大学，“你愁啥、有我呢、”陈俊涛拿着录取通知书，从破旧的登山包里翻出来10张大票，“先把生活费拿着、”夏力卡尔张了张有些干裂的嘴唇，略带颤抖地推回眼前的生活费，“不能再要你的钱了、”“给你就拿着、当借的、过几天我给你弄两头牛、养殖费我出、”陈俊涛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可转头就犯了难，看看自己的房贷，孩子还要上学，妻子怕是要生气。哄媳妇，干家务，用遍招数的陈俊涛带着全部积蓄买了2头奶牛，又是那种云淡风轻的语气，“我说啥了、有我呢、”后山的野花儿开了，草木清香随风拂面，偶然一两声鸟雀鸣啼。
这一天，夏力卡尔邀着陈俊涛去棚圈，如约而至的他看到了新生的牛犊和桌上的饭菜，以及，夏力卡尔手中，一个崭新的登山包。这一夜，他们聊了很多，家庭收入破万了；妻子有了工作；新引进的母牛刚生下牛犊……从最初的“就这样了、这辈子也是”，到现在找到了春天里的“草芽儿”。
前途路漫漫，春花夏蝉，秋叶冬雪，陈俊涛看着漫山青草变得枯黄，然后生机又一次迸发，他在日记中这样写道：“总有人会和繁华‘背道而驰’、这世上有许多个‘我’、想看着乡村愿景的实现、看着百姓守着流年、幸福安康、”
发布时间：2025-10-23 11:42 | 发布链接：https://tougao.12371.cn/gaojian.php?tid=64105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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